全國版） - (拯救底特律

曾經是美國第四大城市的底特律上周申請破產，self storage現在那裡人口驟減，暴力日增，行政效率低下，令人擔憂。誰能拯救底特律？一群企業家和創業者想要擔當這一重任。1"我的手機響個不停。才早上七點半，離我通常起床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。它不停地響。最後我拿起來看了。人們發了照片給我，是我買的那個地方，'想像小站'，起火了。我和瑪麗立馬開車過去。那裡離我住的地方有兩個街區，一小群人正在圍觀，看著它燃燒。我不知道該怎麼想。有人說是小孩亂扔煙花點燃的。我不知道。我們沒有任何敵人。""我有輛95年的福特探險者，'超級碗'比賽第二天被偷了。於是瑪麗打電話給她家里人，問能不能借他們的森林人來用。我們用了三周，又被偷了。""這樣的事總是在底特律發生。鄰居沒人上街阻止這類行為。他們只管自己的事，不想捅馬蜂窩。第一輛車被偷時我想報案，花了整整三天時間。我不停打罪案報料熱線，然後總是占線。最後我只好錄了一條信息，發給一個電台主持。是我在網上認識的，一個克羅地亞的家伙。他幫我把這條信息編成了一首歌，我把它發到SoundCloud(德國一個音樂分享社區)，題為《底特律警察局偷了車》。一時間我成了社區英雄。""失火後我朋友扎克·米爾斯過來了。我們本來想給'想像小站'畫幅壁畫。我說現在我們應該提前把壁畫完成，做點事情。我們就刷了兩個詞，非常大的兩個詞，在房子的斷壁殘垣上：it'sok！(意為'沒事！')我現在想說的就是這個。"傑瑞·潘芬多夫的"想像小站"是一個藝術工作室，位於底特律象徵性的建築、高18層的密歇根中央車站旁邊。他和一些鄰居花6000美元在這買了兩棟房子一塊地，進行了刷新和翻修。潘芬多夫個子很高，像iPad一樣單薄，戴著金邊眼鏡，帶著教授般的沉思表情。四年前他從硅穀搬到底特律，原因是厭倦了硅穀的單調生活。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是：他被人擠出了自己親手創建的公司。搬到底特律也不算什麼大的跨躍，底特律也曾是一個全盛的技術城市，一個創意中心，美國工業命脈。而現在，它成了樂於解決現實難題的技術人才的避難所。潘芬多夫在這兒新開了Loveland技術公司，創辦了一個網站，旨在面對底特律最大問題之一：被棄地產。底特律很大，面積達139平方英里，足以把波士頓、曼哈頓和舊金山都裝在裡面。然而，過去60年裡，其人口卻逐漸從180萬下降到僅70萬。結果就是，數千棟被抵押、由政府所有的地塊被拿出來拍賣，價格低到只有幾百美元。如果你不是地產從業人員，要確認這些地塊是相當費勁的。Loveland的網站為有意購買的人提供了一張簡單而又信息豐富的地圖，租戶也可以從這個網站瞭解自己所住的大樓是否處於抵押邊緣。不錯，這很有用。但是，就底特律面對的無盡問題來說，還不足夠。今年3月，底特律已走到窮途末路，密歇根州長里克·斯尼德宣佈該州將建立一個應急財政管理機構，理清這團亂麻，潛台詞就是可能走向破產。底特律背負大約140億美元長期債務，去年盡管減支1.22億美元，債務總額還是增加了3.43億美元，與此同時，政府收入還在大幅減少。去年12月，市長戴夫·賓宣佈了最後一輪裁員：市政工作人員裁減5%。失業率達到18%，為全國失業率的兩倍，25歲及以上居民中僅12%擁有學士學位，不到全國水平的一半。公立學校註冊人員只有10年前的三分之一，去年通過關並，底特律少了21所學校，預計到2016年還要關掉21所。回顧底特律的衰退史，人們常會提起1967年的種族暴亂，認為那是導火索，但真正的衰退早在那之前便開始了。1950年代，底特律有101個消防站，現在只剩下52個。有那麼多被棄房產，縱火是常事。去年9月份，32個小時里發生了31次火災。消防部門的財政吃緊到難以想像的地步，去年消防站連廁紙都無法供應，已被減薪的消防員只好自己掏錢補充公用衛生紙。然而，潘芬多夫的網站仍然意義重大，因為它代表著一種應對這些問題的簡單新方法。之前，底特律都是嘗試宏大的解決方案：引進汽車企業、建復興中心、在市中心起高樓、建賭場、2006年舉辦超級碗、2009年讓本土人士賓參加競選，但無一奏效。2不過，底特律的衰退，以及下跌的房產價格，也創造了機會，而機會總是會吸引企業家。有潘芬多夫這樣創業型的，也有身懷巨富的大亨，如丹·吉爾伯特，他是美國第三大貸款公司Q uicken Loans的創始人兼主席。2010年，他將1700名員工轉移到底特律市區，又僱了幾千人，成為僅次于市政府和通用汽車底特律第三大土地所有者。"我生于底特律，我父親生于底特律，我祖父也生于底特律。所以我有了這種想法，我的公司要影響這個城市，幫助引領這裡的變革。""我們在彼得·卡瑪諾斯(C om puw are創始人兼董事會主席)開發的一棟樓里租了辦公室，花了大約3000萬美元裝修，現在有幾千人在這上班。但我們一直對自己說，我們搬到這裡來不只是為了有舒服的辦公空間，我們要在這裡留下自己的印記。""要做到這一點，我們得掌握地產，因為我們得給別的公司提供一攬子計劃，讓他們看到搬到這裡來的可行性，只告訴他們找個中間人來搞定一切是不夠的。當時房地產價格極低，我們買了一棟很漂亮的建築，每平方尺只要8美元。太可笑了！在紐約，這樣的房子每平方尺租金就要90美元。既然我們需要空間，我們就繼續不停地買。""我們試著招募公司，克萊斯勒來了，T w itter來了，藍十字藍盾(美國著名健康保險商)帶來了幾千人。很多餐館感興趣。我們讓一家紐約有名的咖啡館在這裡開了業。""隨著搬來的公司越來越多，一切都變得更加容易……越多的人進入，懷疑者和悲觀主義者越沒有話說。我們每年招很多實習生，全國有600多名。你可以在芝加哥或者紐約實習，但如果你來了這裡，就擁有更大影響力。對這一代人來說，這是很大的賣點。""我快50歲了，我很走運，處於一個可以影響家鄉未來的位置上，它已經沉淪了幾十年。"吉爾伯特說，他不希望自己臨終躺在床上，想到該嘗試的事情卻沒有嘗試，感到後悔。到目前為止，吉爾伯特已經在底特律投資10億美元，他的計劃正在奏效。60多家公司搬進他在底特律的辦公樓。他在豪華的總部配齊了現代設施，上面有一個玻璃圍合的籃球場，供員工使用，你可以把它當作吉爾伯特的"想像小站"。6月份，底特律第一家W hole Foods(美國最大有機超市)將在一兩英里外開張。吉爾伯特說，每個月都有二十多個員工搬到底特律的公寓和獨棟房屋，跟那些藝術家和創業者混跡在一起———這些人本來住在布魯克林或者奧斯汀，如今看到了機會，紛至遝來。3現在的底特律是1805年一場大火後重建的，如今它又像一片經歷了大火的叢林，到處是殘垣，到處是生機。正是這一點吸引了26歲的安迪·迪多羅西。在郊區長大的迪多羅西喜歡穿著T恤和運動鞋，他曾認為底特律已經死亡，但現在他認為它的魅力無可抵擋。只有在這個地方，他才能創造出自己那不同凡響的事業——— 底特律巴士公司。"底特律的交通很差。資金嚴重不足，城市又大，很多人又缺錢，沒法到處走。曾經有個議案，準備沿著伍德沃德大道建一條輕軌。伍德沃德大道是底特律最重要的一條路，輕軌將把底特律各個部分連接起來。反對者說它太貴了，需求又不足，即使如此，似乎它還是能爭取到聯邦撥款，我們都在等著。""但是，2012年1月一天早上，我在底特律新聞網站上看到頭條：輕軌已死。我很生氣。輕軌不能解決一切問題，但它象徵著底特律的新時代。我想我需要做點什麼。但我那點錢到底能做什麼呢？最後我買了幾輛舊校巴。""我就像6歲的孩子一樣開始了創業。人們喜歡車上有什麼？音樂。於是我們裝了不錯的音響。巴士不能是黃色的，於是我花錢找了些文藝青年裝飾了一下。人們還想知道時刻表，於是我們找到一些免費插件，通過它們你可以知道某個時候巴士在哪兒。最後我們問自己：人們希望在哪裡搭到這些巴士？答案是伍德沃德大道。我們的線路就是沿著伍德沃德大道開。""然後我想，開巴士公司需要怎麼做？我就打電話給密歇根交通部門。他們說：什麼？你想開公交公司？'好吧，你需要保險。'他們對我說。""於是我就打電話給保險公司，他們說：'好吧，保費是每輛巴士90000美元。'我絕望了，我的車一輛才2000美元，保險為什麼那麼貴？""於是我又打回去，這次我說的是：'我想開一個私人巴士專線，只是從一個酒吧開到另外一個酒吧。'他們說：'哦，沒問題。'就這樣我有了一個巴士公司。""現在我們準備提供新迷你倉服務。你要去機場沒有公共交通，我們就提供這樣的選擇。我們解決一些真正的困難。"迪多羅西的巴士在時髦酒吧和餐館前停靠，帶乘客探索隱秘的底特律。除了巴士公司，他還開了創業服務中心、清盤公司、無線網絡服務公司，還在一個被棄的賽車場舉辦摩托車比賽。這些聽上去都很酷，很有趣。但它們在與這個城市接軌方面也存在問題。底特律人口83%是非裔，其貧困率、犯罪率和教育失敗率都很高。迪多羅西和許多近幾年來到底特律創業的年輕企業家、藝術家一樣，是白人，這激化了本已存在的種族衝突。由於教育缺失，本地居民缺乏高科技工作技能。"這樣的感覺並不好。"非裔CEO卡拉·沃克-米勒說，"對於某些一直住在這裡的人來說，這更像是接管，而不是復興。他們看到招工廣告，但自己沒有機會。"4布萊特摩位於底特律邊緣，是一個久被忽視的區域，犯罪率和貧困率很高。在這裡，能發生的最好事情大概就是街區地面上出現一個大坑，那意味著又一棟棄房被推平——— 戴夫·賓當上底特律市長後，發誓四年內要推掉10000棟棄房，現在已經拆掉將近7000棟。負責拆房的通常是非營利組織M otorCity BlightBusters，其創建人是約翰·喬治，他和妻子阿麗西婭·喬治就住在布萊特摩。"多年來，我一直與約翰·喬治和B lig h tB usters合作。這個組織專門拆除棄房。但是如果一棟房子可以不拆，我們會刷新它，出售或者出租給社區。""我個人有個夢想，就是開一家咖啡店。布萊特摩沒有咖啡館，沒有畫廊，也沒有藝術市場。我想辦詩會、爵士音樂會、藝術秀、畫展，什麼都做一點。這樣的東西底特律市區、中城有很多，我想把它們帶到我住的地方。""我沒有開公司的經驗。但我在萬豪酒店工作過，在那學會了待客之道，我也學了大學課程，我學習使用烘烤設備，我到很多咖啡館去，跟餐飲業者聊天。約翰和我想瞭解如何經營咖啡店。我們出租房子，賣糖果、晚餐、水，儘量籌錢。""我們先是找到了一棟被棄維多利亞式房屋，非常漂亮，可以整修成非常舒適的地方。但我們剛發現這個地方沒多久，它就被燒成一片廢墟，我遭到很大打擊，但我不能放棄。上帝把夢想放進了我的心裡，我要把它變成現實。""總共花了10年，但我們終於找到合適的地方，總共花了大約25萬美元，投注了很多心血。2010年我們開辦了Java H ouse，它有一個院子、一個工作室、兩間公寓、一個公共花園。有時我們發不出工資，有次管理機構搞錯了，讓我們關張了23天。但自從我們開張之後，附近又多了十幾家商戶。""去年9月我跟約翰結了婚。Java H ouse的硬木地板是他從棄房那裡回收來的。那些棄房不少成了吸毒者的棲身處，全是負能量，不過那些地板幫助我們實現了新生和穩定。"5這些都是小型投資，不過在底特律的創業潮背後，有大錢存在。2008年，10家基金聯手拿出1億美元，準備在底特律投資，但時過一年半，只給出七筆資助。"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改變經濟。"哈得遜-韋伯基金會主席戴維·埃格納承認。在接手"密歇根東南部新經濟振興計劃"以來，他一共幫助創建了425個公司和6900個工作機會，占底特律總量的一半。埃格納把喬希·邁克曼努斯帶到了底特律。35歲的曼努斯幫助田納西州工業城市查塔努加實現了好轉，在那建立了一個創新園，孵化了300個企業。他來底特律迎接下一個大挑戰。"我還記得當我說我要去底特律時人們臉上的表情，就像我19歲時離開我那個南部保守派家庭，宣佈要進非營利機構工作一樣。來這兒第一天，我接受採訪時把底特律稱為'狂野西部。'一些本地人士很生氣。但我堅持這樣的意見。""在這裡，一切都被破壞，任何事都有可能。托馬斯·愛迪生說，機會被大多數人錯過，是因為它穿著一身工裝，看上去是勞苦模樣。在我看來，機會就是底特律的模樣。""我告訴人們，如果你在現在待的地方不被人需要，那麼來底特律，底特律需要你。但是來之前，你得明白它不是供嬉皮士玩耍的迪士尼樂園。這是一個非常真實的地方。當我說'狂野西部'，我的意思是，去某些地方時，我會在鞋子里藏一把手槍。因為我在底特律第一次報警時，57分鐘後他們才出現。""所以機會是有代價的，但它背後是無限的潛力。一位新創業者不可能在舊金山有10萬平方英尺的辦公樓，除非他有信托基金。但在底特律，一切皆有可能。"62歲的比爾·邁克格魯外表整潔，有幾分孩子氣。他在《底特律自由報》做了32年的記者和編輯，就像是一本會走路的底特律年鑒。他會講起漁業大樓的鍍金裝飾，說它是"芝加哥與費城之間最美麗的建築"。不過，現在底特律每天都讓他傷心。上班時，他要從底特律繁華的西部郊區迪爾伯恩抵達市區，所見所聞令他驚心。他經過城市邊緣，看到商舖變得稀稀落落，樓房變得破敗，妓女在街頭溜達。他經過密歇根大街一家歷史悠久的古董店，去年歹徒入室搶劫，用棒球棍把老闆打死了。他駛過起過火的商店，空蕩蕩的醫院，最終抵達Com puw are大樓，現在他在這兒經營著去年新辦的新聞網站"底特律最後期限"(D eadlineD etroit)。邁克格魯在網站上設了一個末日鐘，記錄這個城市何時完蛋。去年末穆迪降低了底特律的債券評級後，邁克格魯又把分針往前調了一點，使它離破產更近了一步。"我這一生中，底特律一直在走下坡路。我看過1951年的黃頁，當時底特律有120家影院，現在只有2家。當時有120家保齡球館，現在有三四家。那時有3000家酒吧，現在只有800家。不論從哪個方面說，它都越變越糟。""即便是今天，人們盡一切努力挽救底特律，它還是在衰退。最近十年是衰退得最厲害的。2007年，我做了一個項目，叫'駛過底特律'，在四個月的時間里，我駛過了這個城市裡每一條街道，總共2700英里。現在，當我回到那些社區，我很震驚它們在5年內退化了那麼多。""過去20年裡，吉爾伯特是我見到的第三個在市區做點有意義事情的人。吉爾伯特可能讓市區改頭換面。他跟這座城市有情感聯繫，也是一個特別執著的企業家。但是他改造的地方只占底特律139平方英裡面積的3%到4%。當你離開市區出去看，一些地方真是雜草叢生，荒無人煙，看上去就像阿巴拉契亞。""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怎樣。有時候我很想寫篇小說，叫《如果底特律不變好會怎樣》。因為我覺得底特律還沒有探底。到你文章發表的時候，它就破產了。"邁克格魯是對的。盡管引起了全國的關注，盡管人們懷有善意，盡管市長和州長決心很大，底特律每一天都變得更差。人們之所以覺得這群企業家可以拯救底特律，是因為他們各自分散行動，而不是在同一個組織的指導下。這是一群草根企業家在彌補政府造就的失敗。6瑪格麗塔·巴里也是這群企業家中的一員。她在邁克曼努斯為創業者和新來者所設的中心開了一家零售店，賣本土設計師設計的衣服和小玩意兒。28歲的她還運營著網站"我是年輕的底特律人"(I A m Y oungD etroit)，講述潘芬多夫和迪多羅西等新來者的故事，而她本人也是底特律新故事中的一部分。"最近我在一場eBay風格的拍賣會上買下了一棟房子，我上潘芬多夫的網站查了一下。我決定搬出中城，住在不同的社區是一個挑戰。那裡不那麼時尚，也許我搬到那裡之後，人們到我家來參加活動和派動，我讓他們有機會接觸到其他社區。""拍賣令人愉快，我出了不到1萬美元。我會再投1萬美元。""我個人也受到犯罪分子的滋擾，但我不想深究。那不會讓事情變得更好。有時你會覺得所有積極的東西會被暴力和犯罪抵銷。我應付過入室搶劫，然後他們又闖進了辦公室。感覺很可怕。這是個特別草根的地方，不是一個能賺大錢的企業樂園。""你得找到辦法，克服那種沮喪的感覺。你得駕馭這一切，現在底特律每個人都團結到一起，我想幫上忙。""底特律要更加努力地奮鬥———你聽說過這句話吧？這就像我們的口號。你在這不能害怕失敗。我們中很多人沒有很多東西可失去。"更多。底特律總是需要更多，就像地面上一個永遠填不滿的大洞。它需要更多的投資，更酷的軟件和創業公司，更多像阿麗西婭·喬治那樣的創業故事，它需要更多堅韌的樂觀主義者來宣佈："沒事。"盡管遇到挫折，巴里還是願意繼續相信，繼續給予。畢竟，她不只是為了自己做這些，她也為了別人：創業的同伴、鄰居、一直住在這裡的居民、新來的人———就像去年10月份走進她生命的那個有著棕色眼睛的美麗底特律人，女兒波茜。現在，她也是她的城市。原作：C huck S alter編譯：D aw n文件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