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7月6日 星期六

異托邦香港故事 書中寄託未來夢

知名學者王德威早前來港,迷你倉以香港為出發點,探討文學中的空間想像。這位任教美國哈佛大學,對現代中國文學有深入研究的學者,會如何看待香港在歷史與文學中的定位呢?在講座中,他先巧妙地用了三個概念總結文學想像中的城市空間,「烏托邦」、「惡托邦」和「異托邦」。烏托邦是想像中完美的空間,惡托邦則是充滿缺憾的空間,而香港無論從歷史或地理上,都有成為「the other space」(他者的空間)的「異托邦」的可能性。虛實進退中國夢而在最近的「中國夢」論述前,香港作為「特別行政區」的定位,更是模糊不清。「正是在這個虛跟實、進和退、內和外的一種不知所措,異托邦的一種尷尬裏,我們總是不受歡迎的、被批判的他者,可是又是一個可被修正或追尋的目標。香港現在正是在一個『異托邦』的位置,處於懸而不決的尷尬處境裏。」他以「夢」總結空間想像的書寫的特質,仔細分析中國現代文學史對中國未來的想像,轉而聯繫到香港自身的處境。「香港在許多方面,都具備作為中國以外異托邦的可能,從殖民地到行政特區,用張愛玲的話說,永遠是『包括在外』的位置。」王德威希望能用小說觀點重新思考香港的定位,以文學書寫為香港歷史劃出脈絡。他特別提到近年董啟章與陳冠中兩位香港作家的作品。王德威認為董啟章是「異托邦」書寫方式的精采操作者,企圖用小說方式重新定義香港,而其《V城系列》中的《夢華錄》和《繁勝錄》,以當年最繁華的汴梁在一夕之間灰飛煙滅的事作為起點,從未來的香港的想像,反思今天香港繁華輝煌但卻變幻無根的特質。而陳冠中的《盛世》中,道出了香港與內地新的一種對話可能。另一個夢的可能這部寫於2009年的小說,預言的正是今年的中國景象,當中描寫所有中國人都在「微high」的狀態,竟然在今天香港許多內地旅客臉上看到,「這不是很不寒而慄嗎?要有一定的生活經驗和經歷,才能寫出那樣的小說。」對於今年本土意識抬頭,與大中華論述形成抗衡力量,王則認為這不是近年才有的矛盾,而是一直以來皆如此,應該從歷史傳承的脈絡去看待這矛盾。但他指出,文學中強調的正是「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做夢的權利和能力」。他認為香港人有自己做夢的方式,但也提供在內地中國夢以外,另一個夢的可能性。「異托邦提供一個批判反省的立場,自甘於被包括在外,是公民社會應該有的一個信念和承擔,我不是香港的專家,但至少是我從台灣社會所觀察到的,對這種可能性的深切期望。」王德威在與卡記聊天時笑言,自己只是希望以供一個旁觀者的觀點引發思考。他說自己對香港文學的啟蒙在於讀《書劍恩仇錄》、《生死橋》、《胭脂扣》,直到在台灣看到西西的作品,驚訝地發現這位現代主義的實踐者,是一位很在地的香港作家,從中體會到香港文化的多面性。而在閱讀香港文學的過程中,他深深體會董啟章所說的「香港就是虛構」的特質,從各種危機中找出生機和轉變,卻無法輕易找到根深柢固、可以安身立命的根據,尤其是這個城市對歷史科的不重視,令人失去做夢的根據。這種無根的感覺形成各種焦慮,令九七以後更多文化工作者投入相關的本地寫作與文化創作中,然而他認為文化界的努力與政府的注意力,還有一段很大的距離。卡夫卡kafka@hkej.c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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